良药or毒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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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工地杂记之戒槟榔记?

近日，随着槟榔广告的重出江湖，以及湘潭某槟榔企业董事长走红地毯的山呼视频爆红，支持槟榔产业和反对食用槟榔的各种声音又开始新一轮的互怼。

我是一名有着十年成瘾史和成功戒断经验的亲历者，对槟榔的看法则是“适食则近良药，瘾嚼实为毒品”！吃得油腻、过饱、胀气或精神不振时偶尔食一颗确有通气解腻提神醒脑之效。但天天嚼确实对牙齿、口腔、喉咙、脸颊有极大的损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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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初尝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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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嚼人生的第一颗槟榔是在年9月7日中午。为什么这么清楚，那天刚进中专报完到吃完午饭铺好床，同宿舍小四的同学父亲客气的拿出一包槟榔分给我一颗，其实那时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，乡里伢子进城感到新奇学哒他那样子放在口里嚼，刚嚼几口就头发冒汗脸色潮红胸闷气短脑壳发晕四肢乏力，赶紧吐掉，往床上一倒，直到吃晚饭时都四肢乏力，搭帮报到那天不要上课。后来才晓得他老人家给我的是94年就卖5块钱一包的老爷槟榔，灰重劲大的究脑壳，不醉翻才怪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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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上瘾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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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许多人一样，我完全冇想到怀着好奇心嚼的这一颗槟榔会让自己致瘾。大家都讲现在20、50块一包的槟榔贵，其实槟榔一直不便宜。九四年我们读书的时候，屋里作田的爷和提潲桶的娘东拼西凑每个月把我元伙食费，买完牙膏牙刷，剩下的钱拿到学校膳食科兑换成蓝色塑料餐票。四毛钱打四两米饭加八毛钱一份貌荤实素的芹菜香干炒肉，正在长身体的小伙子勉强吃个大半饱，处在半饥状态的我依然忘不了要过一把槟榔瘾。

校门口的槟榔店用玻璃盖住的槟榔壳子的牌子写着“伍分、壹角、壹角伍、贰角、伍角”。我一次要买上两块钱二十颗，开销比一顿饭钱都多。嚼槟榔虽然不像抽烟被老师抓住要扣奖学金受处分，但也只能下了课嚼上一口。但这个小玩意确实是有魔力，越嚼越想嚼，越嚼瘾越大。一个学期下来成了标准“嘴里含根草”的“槟榔宝”。

最作孽的是第一个学期放寒假，学生伢子冇节制，考试完把身上仅剩的五块钱全买了槟榔，没钱买车票，只好蹭同学的顺风车回到村里。满以为这么一大包槟榔够我享用一个寒假，没想到几天就嚼个精光。村口小卖铺买的包装槟楖味同嚼蜡，不过瘾。我居然从沤灰堆（湘乡农村放置生活垃圾和收集鸡鸭粪的凼，堆在一起沤成肥料铺在菜地里用于增肥效果极佳）里各种垃圾中翻出从湘潭带回来的槟榔袋子，像吸毒一样狠吸袋子里残留的槟榔卤水气。

后来实在扛不住了，整个人像失了魂。冒着凛冽冬雨，穿过近两公里的田埂小道走到镇上，再坐十公里的中巴车到县城找一家专业槟榔店。一进门不管老板同意不同意，迫不急待的掀开玻璃盖板，抢出一颗切壳子就塞进嘴里一顿猛嚼，边嚼边深吸一口气，让槟榔卤水的那股强烈的刺激气味入脑入髓，顿时血气翻涌，面色潮红，全身毛孔个个通透，人便飘了起来，不知今夕何夕......多年以后回想起来，我以自己曾像吸毒一样痴迷槟榔而羞愧难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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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戒断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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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不觉嚼到了年，那个时候在八水厂对面的金荣科技园工地干活，刚好和老板之一的易总分在一间办公室，早上九点多易总到工地一坐定，掏出一张五十的绿票子往桌上一放，画图员小陈立马抓起到楼下小卖部打个转身，买回两包芙蓉王烟和十包绿壳子友文槟榔。易总开始吹烟，我就开始边嚼槟榔边写写算算，吹的吹，嚼的嚼，午饭前就只剩下两个空烟盒子和十个空槟榔袋子。

这样一直到了端午节，工地上安排到全家园酒楼（那个时候的全家园没有像韶山路这么高大上，还设在八水厂旁边的一幢二层楼房里）打牙祭改善伙食，我习惯性的从桌上抓起一瓶啤酒咬瓶盖子，一下口牙齿一阵发软发酸，我爆了一句：叶得卵，牙齿冇用了！看来这个槟榔确实坏牙齿，必须戒掉！对面的老何老易语带嘲讽地策我一句：不可能咯，你戒得了槟榔我就不信哒！

我心想：欲让其灭亡就先让其疯狂！吃完中饭我一次性买了二十五包绿壳子，一包五颗。整个下午，我一颗接一颗不停地嚼，嚼完又撕开另一包，不歇气的嚼完最后一颗，狠狠地把二十五个空袋子往垃圾桶一丢，朝着垃圾桶大吼一句：老子再也不吃咯劳什子了！······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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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印记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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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至今日，哪怕吃得再油腻，哪怕身边的朋友吃一百元一包的“和成天下”，哪怕别个嘴巴哒吧得再响，我也最多把槟榔一撕两半插在鼻孔里吸一阵气味，但坚决不丢进口里嚼。时至今日，我再也没有吃过一颗，但嚼十年槟榔而形成的松牙缝和宽面颊则成了我永远的印记。

文字：包工头老朱

插图：网络

九阙出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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